2016年2月9日 星期二

《十年》預言香港黑色未來



電影《十年》預言香港黑色未來
ALAN WONG 201621



電影《十年》想像了十年後中國對香港嚴加管控的情形。青年團的成員朝一家出售禁書的書店扔雞蛋。
香港——十年後香港會是什麼樣?
香港導演伍嘉良(Ng Ka-leung)的新電影《十年》回答了這個問題。片中以2025年為背景,講述了5個反烏托邦的故事。中國官方報紙《環球時報》指責它為「思想病毒」,但伍嘉良不為所動。
電影《十年》中,香港一些區域禁止不會講國語的司機載客。
「如果說那篇社評有什麼效果的話,就是它吸引大陸人來關注我們這部小製作,」伍嘉良說。他也是該片的兩位製作人之一。
《十年》成為了香港多家影院的票房黑馬。香港是半自治的中國領土,香港居民擔心本地文化和公民自由遭到侵蝕,該片就呼應了民眾的這種心理。近期香港一家出版中國內地政治禁書的公司,有五個人失蹤,更是加深了這種恐懼感。從去年12月下旬公映以來,大部分場次都座無虛席。這部獨立電影的製作預算約為50萬港元,到周四為止票房接近500萬港元,伍嘉良說。上周五,它又獲得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影片提名
「我們做宣傳甚至連一塊錢都沒有花,」他說。「最初我們以為只能做私人放映,完全沒有想到有這樣巨大的需求。」
《十年》里的五個短片分別由不同的導演執導。它描繪在不久的將來,香港在中國共產黨統治者的嚴厲管控下苦苦掙扎的情景,儘管在1997年時,這個過去的英國殖民地是在「一國兩制」的原則下回歸中國的,北京當時承諾,香港的自由和生活方式保持50年不變。
在短片《方言》中,大陸的普通話已經取代了當地的粵語,成為香港的官方語言。那些不會講普通話的人遭到邊緣化。
的士司機阿漢(Hank)必須張貼標誌,表明自己不講普通話。他的收入越來越少,某些區域禁止不會講普通話的司機接載乘客。孩子們在學校里學習普通話,片中有一個心酸的場景,阿漢的兒子放學後走過來用普通話叫他「爸爸」,而不是粵語「老竇」。
「十幾年前,他們來都要學廣東話的,」一位乘客對阿漢感嘆道。
其他幾則短片講述了圖書遭到審查,房屋在未經業主同意的情況下被推土機推平,中國政府在低三下四的香港官員、甚至流氓打手的幫助下,插手本地事務的決策。
「這些人都不害怕,哪會理你的《國安法》?」一名中國官員在《浮瓜》中問到。這部短片講中國政府僱傭槍手在香港策劃恐怖襲擊,希望能恫嚇民眾,促使他們支持這樣的立法。2003年,香港政府試圖通過一部國家安全法,引發了50萬人示威,阻止了這部立法。示威者擔心中共當局會利用它來打壓異見者。
在《自焚者》中,一名認同香港獨立運動的女子在頭上淋了汽油,並在英國領事館外自焚。這一幕可能是受到了2014年的多場抗議的啟發。抗議活動敦促英國政府站出來反對中國對待香港的方式。
儘管這些情節是假想的,但它們顯然引起了很多香港人的共鳴。
「這部電影提醒我們,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香港便會成為另一個深圳,」黎汶洛(Oscar Lai)說。他與支持民主的團體學民思潮(Scholarism)的其他活動人士一起觀看這部電影。
與北面毗鄰的內地城市深圳不同,人們在香港幾乎可以自由地討論任何問題。但香港領導人梁振英(Leung Chun-ying)在去年的年度施政報告中,嚴厲警告一份校園雜誌中的一篇文章。梁振英稱,那篇文章支持「自立自決」。儘管獨立運動未在香港得到廣泛認同,但民調顯示,較為年輕的居民與中國人認同漸行漸遠,唯恐會和內地進一步融合。2014年,要求選舉更加自由的抗議活動持續了數月,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很多人更是參與其中。抗議活動的反抗態度和它體現出的禮貌都令世界驚訝。
本月,數千人走上香港街頭,抗議巨流傳媒(Mighty Current)五名成員失蹤,民眾擔心有人違背他們的意志,將他們帶去了內地。巨流傳媒是香港的一家出版公司,其出版的有關中國領導人的書籍駭人聽聞,通常缺乏確鑿的消息來源。香港警方仍在調查這五人中的李波是如何做到在沒有旅行證件的情況下進入內地的。據稱,李波正在內地「協助調查」。香港英文報紙《南華早報》(The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的一名漫畫家開玩笑說,如今最快的過境方式是開書店。
「香港人之前不關心那些書商,直到李波失蹤。李波是唯一一個在香港,而不是內地或泰國失蹤的人,」羅冠聰(Nathan Law)說。「人們原本以為,他們在香港是安全的。」羅冠聰是香港專上學生聯會(Federation of Students)秘書長,該團體積極投身民主運動。未來幾周學聯在幾所大學裡組織了這部電影的放映活動。
831日以來,政府對市民的民主呼聲姿態很頑固,這動搖了我們對『一國兩制』的信心,」他說。2014831日,中國政府宣布對香港的選舉制度作出嚴格限制,此舉引發了被稱作「雨傘革命」(Umbrella Revolution)的長達數月的抗議。
《環球時報》發表的那篇語氣尖刻的社評稱,《十年》帶給香港社會的「害處很可能大過好處」。但即便是這篇文章也承認,影片反映出了一些恐懼。
「這部電影從拍攝到在香港熱映,被普遍認為反映了一些港人這兩年的嚴重焦慮,」文章說。「『一國兩制』的推行顯然比原來預想的更複雜。」
這篇社評發表後,以內地使用的簡體字發表的評論,開始出現在這部電影的Facebook頁面上,很多人表示希望電影能在內地放映。
就像在戰鬥中獲勝的遊戲玩家一樣,伍嘉良的助理在電影的Facebook頁面上說「成就解鎖」,彷彿把《環球時報》的批評當成了榮譽。
儘管認同影片描述的未來一片黑暗,但伍嘉良也讓觀眾看到了希望的微光。在他執導的最後一則故事《本地蛋》(Local Egg)中,違禁書籍被下架。但很多書被放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在那裡,一排又一排的年輕人藉著鎢絲燈發出的微弱燈光,貪婪地翻閱着那些書籍。
翻譯:紐約時報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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