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0日 星期一

中國取代美國領導亞洲?



中國取代美國領導亞洲?專家:亞洲會出現多元領導
2017111806:03
華盛頓— 
川普總統結束亞洲之行,繼續強調其“美國第一”和“美國優先”的政策,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中國會趁機取代美國,成為亞洲的主導力量。然而,來自美中兩國的專家都認為,中國要填補美國在亞洲的權力空白,並沒有那麼容易,亞洲有其他的選擇。
川普的不確定性給中國提供了確立領導地位的機會
美國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近日舉行“中國力量”年會,在年會上,專家們專門就“中國是否會利用川普政府的不穩定來穩穩確立在亞洲的領導地位”進行辯論。辯論的結果是,專家們認為,中國確立在亞洲的領導地位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容易。美國離開亞洲後,亞洲最有可能出現的是多元領導。
值得一提的是,在辯論開始前的調查中,70%以上的與會者認為,中國一定會利用川普政府的不確定性來確立自己在亞洲的領導地位,但是,辯論結束後,只有33 %的人相信中國可以確立在亞洲的領導地位。
陳定定是中國廣州暨南大學國際關係學院的教授,也是智庫海國圖智研究院的院長。他在研討會上為中國將成為亞洲領導的立場辯護,不過,他的立論是,中國可以成為亞洲的領導,但是亞洲的領導不止一個。
陳定定認為,川普政府的政策在全球、在亞太地區,甚至在美國和其他國家的雙邊關係中都造成了不確定性,而這種不確定性損害了美國在全球的形象和地位,從而給中國帶來了一定的機會。
他說:“美國從亞洲退出,如果是持續性的話,確實會為亞洲的其他國家留下施展的餘地,但是中國不是唯一的國家。其他國家,亞洲的大國日本、印度以及其他國家都可以採取措施確立他們在亞洲和其他地區的地位。”
他解釋說,中國能否確立在亞洲的主導地位其實取決於多種因素,包括中國國內的問題、亞洲其他國家的發展、日本、印度以及東盟(ASEAN)作為一個整體、以及中國在亞洲崛起的長期軌蹟等。
亞洲的領導會是多元的
他認為亞洲可能出現多元領導的一個例證就是日本取代美國獲得了TPP(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的領導地位。
在日本的推動下,在越南峴港出席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會議的11個亞太區國家的貿易部長,將TPP改名為《全面且先進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PTT),並與上周達成框架協議。
華爾街日本專欄作家安德魯·布朗尼(Andrew Browne撰文說,TPP 得以保留是對一個簡單化概念的挑戰,即認為美國主導的亞洲秩序將讓位於中國主導的亞洲秩序。
陳定定說,亞洲的任何一個有能力和有意圖在亞洲和其他區域確立主導地位的國家都可以這麼做。他說:“亞洲的領導權是多元的,不僅僅局限在某個國家,不僅局限於美國,也不僅僅局限於中國。所以,誰是發揮領導作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是公共的、集體的以及包容的,這其中中國當然也有機會。”
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在中共19大報告中為中國未來的長期發展確立的目標。習近平表示,到2050年,將把中國建成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領先的“現代化強國”。
陳定定說,未來中國應該要從“負責任的大國”,變成“負責任的領導”,以謀求自己和其他亞洲國家的共同利益為自己的目標。
中國還無法滿足亞洲“領導”的標準
美國智庫保爾森基金會的副主席方艾文(Evan Feigenbaum)說,中國崛起,亞洲成為全球經濟增長的引擎,資本的來源都是不爭的事實,雖然中國是這其中的重要部分,但是,亞洲的改變並不以中國為中心。
他也以美國退出TPP為例強調,美國在經濟上退出亞洲後,是日本和澳大利亞站了出來,成為“搭橋”的國家。
他說,中國要成為亞洲的領導國家,必須滿足以下幾條標準,但是在他看來,中國並不能滿足這樣的標準。
他說: “第一,你的經濟可以讓你變成戰略大國;第二,你需要一個大的戰略理念,最大限度地發揮經濟、軍事和外交力量,從而實現你的宏大戰略目標;第三,你有一個大家都希望模仿和超越的模式,並且這個模式也能夠被複製和超越;第四,作為領導,你必須有追隨者,沒有追隨者,你不是領導,只是孤家寡人;第五,你必須有能力把你的對手趕出去;第六,你有能力爭奪主導地位。”
方艾文一一解釋了這幾條標準。他說,中國經濟確實在增長,與亞洲的其他國家的經濟融合程度也很高,但是,這種經濟上的融合併沒能克服安全上的背離。經濟與安全的二元背離幾乎出現在中國與所有亞太國家的關係中。所以,中國的經濟力量並沒有演變成戰略力量。
在第二條標准上,方艾文說,中國的“一帶一路”戰略以及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都存在問題。他說,從第三點來說,中國“威權政治下的經濟發展模式”在別的國家並不容易複製。
第四,中國的周邊國家並不是中國的盟友,甚至也不是追隨者。中國不僅被大國包圍:例如,日本、印度和美國、也被中等國家環繞。中國周邊有別國的遠洋海軍、有擁核國家、有經濟上不需要依賴中國的國家。方艾文認為,從全世界範圍看,中國的吸引力與中國的金錢有關。他說:“沒有錢,就沒有中國的領導地位”。
最後一點,他說,中國並不能把美國從亞洲趕出去, 無論是從地理、歷史、經濟重要性以及戰略現實角度來說,美國都不會離開。他還說,事實上,中國周邊所有國家都希望美國以某種形式繼續留在亞洲。因此,中國也沒有能力爭奪最後的主導權。
他說:“只要美國在亞洲有盟友、有前沿部署的軍隊、有公司在,有領先的技術、投資和貿易,有好的政策,中國就不可能發揮領導作用,因為他們有很多的競爭者。”
他最後說,亞洲將會成為“多元的”亞洲。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國最大的挑戰是,日本和澳大利亞等國是不會接受中國的“獨裁”統治的,而美國最大的挑戰是“亞洲可能成為亞洲人的亞洲”。


川普亞洲行釋放混亂信號,令盟友困惑
MARK LANDLER 20171115
馬尼拉——川普本週承諾,將重新奪回美國作為太平洋大國的地位。然而,隨著他週二結束此次亞洲馬拉松之行,他發出的混亂信號讓盟友們無法確定美國的持久力,並且助長了一種不斷加深的感覺,那就是,推動該地區議程的不是美國,而是中國。
無論是邀請夥伴來共同對抗朝鮮,同時又以貿易濫用為由譴責隊友,還是在擁抱中國的同時,又拉起一個志同道合的聯盟試圖遏制該國的發展,對於那些已經對這位新任總統感到不安的國家而言,川普常常是一個令人困惑的角色。
「人們認為他比Twitter上的那個人有風度,但這些內在的矛盾還沒有得到解決。」韓國延世大學(Yonsei University)的漢學副教授約翰·德魯裡(John Delury)說道。「這一點和與中國人形成了對比,他們發出的信息擁有不可思議的一致性,而且他們正在不可阻擋地上升。」
馬尼拉是川普對該地區12天漫長訪問行程的最後一站,在那裡,他宣布此次訪問大獲成功。
週一,川普在馬尼拉與日本和澳洲的領導人會晤時表示:「這對我們,而且,公平地說,對其他許多國家來說,都是一次富有成效的訪問。」在會議期間,他告誡這兩個國家的領導人,要與美國進行「公平和對等」的貿易。
他還補充說:「我認為,可能之前沒有人受到過這樣的紅毯待遇。」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是對的。川普此行沒有出現重大失誤。他最接近犯錯的一次是發推稱朝鮮領導人金正恩「又矮又胖」。他還因為沒有質疑菲律賓總統羅德里戈·杜特蒂(Rodrigo Duterte)而受到批評,後者被指要對數以千計的法外處決和侵犯人權負責。
但是,川普的精力並沒有耗竭,每到一個地方,他都受到了豪華的接待。尤其是在北京,習近平主席打開了紫禁城的大門。
曾負責東亞事務的前助理國務卿庫爾特·坎貝爾(Kurt M. Campbell)說,「跟川普做的任何事情一樣,總無法避免存在發推評價其他領導人的外貌,以及他更願意和普丁和杜特蒂這樣的獨裁者待在一起的明確信號等等帶來的各種干擾。」
儘管如此,坎貝爾還是說,「如果說這次訪問相當於高空走鋼索,川普總統還是算完成了任務。」
不過,更微妙的緊張跡象仍然存在,說明川普帶給了亞洲自相矛盾的信息,並且暗示出白宮在該地區的政策存在一定程度的混亂。
例如,在他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和澳洲總理馬爾科姆·特恩布爾(Malcolm Turnbull)會面之前,川普對特恩布爾就貿易失衡的問題發生短暫口角,他斷言,美國與「幾乎每個國家」都存在貿易逆差。
「除了我們以外,」特恩布爾打斷道。
貿易是川普在亞洲傳遞的主要信息,隨著這次訪問的展開,他的口氣越來越帶著直白的民族主義色彩。他在北京宣布,他並沒有因為中美之間的長期貿易失衡而責怪中國人;在越南,他嚴厲地譴責了地區貿易協定,例如《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他已經將美國從該協定中撤出。
這位總統是在一次講話中傳遞了這個信息,這個講話的目的是為了解釋他提出的「自由開放的印度洋-太平洋」地區這一概念。川普的手下從日本人那裡借鑒了這個想法,主張該地區的四大臨海民主國家——美國、日本、澳洲和印度——構成一個遏制中國崛起的壁壘。
但在那次有關貿易的哀訴中,這個主題幾乎沒有出現。批評人士稱,這證實了川普政府內部主流外交政策人士,如國家安全委員會(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負責亞洲事務的馬修·波廷格(Matthew Pottinger),和政策顧問斯蒂芬·米勒(Stephen Miller)等經濟民族主義者之間的分歧。這篇演講稿的撰寫,受米勒的影響很大。
「印太框架顯然是他經驗更豐富、更具國際思維的高級國家安全團隊的大作,而要求我們所有的貿易夥伴做出零和讓步的『美國優先』主題則不是,」國際戰略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亞洲問題高級副主任邁克爾·J·格林(Michael J. Green)說道。
格林說,亞洲國家可能會對川普與美國一對一進行貿易談判的邀請充耳不聞。很多國家在簽署《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前都經歷了激烈的爭論,現在都想收穫利益。
「這就像擺好架勢,準備與城裡的不法之徒展開決戰的治安官,宣布要同時與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進行槍戰一樣,」曾任喬治·W·布希(George W. Bush)總統高級亞洲政策顧問的格林說。
的確,當川普在宣傳他的獨行經濟言論時,留在《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中的11個國家朝敲定這個不包括美國的協議的方向取得了顯著進步。它們甚至還重新給它起了一個更長的名字,叫《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展協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我覺得不僅是對亞洲,還包括世界其他地區,這都是一個強烈的信號,」日本經濟產業大臣茂木敏充(Toshimitsu Motegi)對記者說。
川普也向中國傳遞出了複雜的訊息。在北京,他對中國領導人的稱讚不同於自理查德·M·尼克森(Richard M. Nixon)以來的任何一位美國總統。他在公開場合絲毫未談及中國的人權紀錄。他還把習近平說成是一位受歡迎的領導人,可以解決朝鮮核危機。
「他是一個很強大的人,」他對記者說。「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我很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但是,眾所周知,我們代表著兩個截然不同的國家。不過我們很合得來。我們合得來是好事,不是壞事。」
白宮官員稱,川普的魅力攻勢取得了成功,得到了中國關閉朝鮮銀行帳戶的新承諾。但官方承認,在他們有關朝鮮問題的頭號訴求,即切斷對朝鮮的石油供應上,中國沒有讓步。
中國也沒有在川普訪華期間宣布開放市場的重大舉措,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川普沒提出任何要求。
此外,川普還淡化了對中國不要在南海搞殖民的要求。儘管在訪問越南和菲律賓期間強調了自由航行和暢通無阻的海上航道的必要性,但他沒有專門提到因為在有爭議水域修建軍事設施而與這些鄰國產生衝突的中國。
川普的一名助手對中國在南海提出的主權主張的面積感到驚訝,稱從河內去馬尼拉的路上,空軍一號在這些有爭議水域的上空飛了三個小時。
在會見越南國家主席陳大光(Tran Dai Quang)期間,川普為調解南海爭議獻上了自己的交易技巧。但一些亞洲國家不再像以前那樣,做好挑釁中國的準備。杜特蒂上週叫停了一片位於有爭議水域的沙洲上的施工。這是其進一步向中國靠攏的廣泛行動的一部分。
就在週二離開馬尼拉前,川普對記者說,他修復了他所謂的杜特蒂與美國之間的「惡劣」關係。「我們現在的關係非常好,」他說。「我其實想說,可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
歷時12天的亞洲之行行程緊湊,即便是川普的批評者也承認,他傳遞出了一種參與的姿態。他們說,問題是他含混不清的訊息會不會為中國在該地區的侵犯活動進一步打開大門。
「儘管川普有各種瘋狂的舉動,但在亞洲,美國依然是遊戲的參與者,」曾擔任貝拉克·歐巴馬(Barack Obama)總統中國問題顧問的埃文·S·梅代羅斯(Evan S. Medeiros)說。「但美國不再是推動議程的一方。」
翻譯:Ziyu、陳亦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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